《<史记>研读》242：苏秦列传（三）
2024-06-03m.verywind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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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，秦国派出犀首欺骗齐国和魏国，三国联军一起进攻赵国，目的是要败坏六国纵约。齐军和魏国进攻赵国后，赵王自然责备苏秦。苏秦很害怕，就请求出使燕国，发誓一定要报复齐国。苏秦离开赵国后，六国合纵条约全部瓦解。
秦惠王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燕国太子。这年中，燕文侯去世，太子继位，他就是燕易王。燕易王刚刚继位，齐宣王趁着燕国国丧进攻燕国，攻占十座城池。燕易王对苏秦说：“当年先生来到燕国，我的先王资助先生到了赵国，然后六国盟约合纵。现在齐国率先伐赵，军兵也攻到燕国。燕国和赵国因为先生的缘故被天下人耻笑，先生能替燕国夺回被齐国侵占的土地吗？”苏秦很惭愧，就说道：“请让我前去替大王索要回十城。”
苏秦去面见齐王，接连叩拜几次，俯身庆贺，然后仰起脸来向齐王吊祭。齐王问：“先生怎么把庆贺和吊祭搞在一起了了啊？”苏秦说：“臣我听说饥饿的人再不能忍受，也不会去吃乌头这种有毒的植物，因为越是能吃饱，就越能被迅速毒死。现在燕国虽然弱小，但其君主却是秦王的女婿。大王自以为攻占燕国十城得利，实际上却是在和强秦结仇。现在弱小的燕国肯定会追随秦国，齐国很快就会招致天下精兵攻击，这和吃乌头的做法没有什么区别。”
齐王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，他问苏秦：“那这事怎么应对？”苏秦说：“臣我听说过古代善于做事的，能够转灾祸为福气，化失败为成功。大王如果真能听臣我一计，就要马上归还燕国十城。燕国无缘无故重新得到十城，肯定欢喜；秦王得知因为是他的原因，大王才归还了燕国十城，也肯定欢喜。这就是所谓的弃仇恨而结金石之交。如果燕国和秦国侍奉齐国，那么大王再号令天下，就再也没有人敢不听了。大王可以用假话附和秦王，仅以十城取得天下。这是王霸之业。”齐王说：“说得好。”齐国马上归还了侵占的燕国十城。
但这时，有人向燕王诋毁苏秦说：“苏秦就是左右卖国反复无常之臣，他马上就要作乱。”苏秦听说后害怕获罪，赶紧返回燕国，但燕王却不安排他任何官职。
苏秦就去面见燕王说：“臣我原来就是东周的乡野之人，没有尺寸之功，而大王却亲自拜我在宗庙，在朝堂上以礼待我。现在臣我刚刚替大王说退齐国军兵，收回被侵占的十城，应当更加亲近才是。我这次返回后，大王不再封我的官职，这肯定是有人在其中恶语中伤，所以大王不再相信臣了。臣我做事不讲忠信，这正是大王的福气啊。臣我听说过讲忠信的人，经常以自己为做事出发点；努力进取的人，做事经常是为了别人。况且臣我劝说齐王，也不是欺骗他啊。臣我把老母亲舍弃在东周，本来就是舍弃自我而去为别人做事。现在说起孝敬要数曾参，说起廉洁要数伯夷，说起守信要数尾生。如果这三个人能够同时侍奉大王，那大王感觉怎么样？”燕王说：“这已经足够了。”
苏秦说：“如果真像那曾参那样孝敬，他从来不肯离开双亲一宿地开外，大王又怎么能安排他步行千里去挽救弱小燕国的危难呢？如果真像伯夷那样廉洁，他出于大义而拒绝继承父亲孤竹君的嗣位，既不肯作为周武王臣子，又不接受周朝的封侯而饿死在首阳山下。如果真的廉洁到了这个程度，大王又怎么安排他步行千里到齐国去索要回燕国十城？如果真像尾生那样诚信，他与女子约定好在桥下幽会。女子没有来到，水涨上来后他抱着柱子而死。如果真的这样坚守诚信，大王又怎么安排他步行千里去退却齐国的强兵呢？臣我正是所谓的坚守忠信，却得罪了大王。”
燕王说：“你自己不守忠信也就罢了，哪里能有坚守忠信而获罪的啊？”苏秦说：“事情不是这样的。臣我有听说有个人在外地做官，他的妻子和别人私通。这人马上就要回来，私通的人很是担忧。但这名官员的妻子却说：‘不要担忧，我已经制造出了药酒等着他回来’。三天以后，这名官员果然返回，他的妻子派小妾端着药酒献上。这名小妾想要说出酒中有药毒，但担心被她的主母驱逐；想要不说，又担心他的主父被害。这名小妾就假装摔倒，把酒撒到了地上。主父大怒，鞋笞了她五十下。这名小妾故意跌倒把酒撒掉，对上保护了主父，对下保护了主母，但自己却无辜挨了鞭子，这难道说坚守忠信就会无罪？现在臣我的过错，不幸也是类似！”燕王说：“我马上恢复先生的官职。”燕王对苏秦更加厚待。
燕易王的母亲是燕文侯的夫人，和苏秦私通。燕王知道这事后，却对苏秦更加厚待。苏秦担心被杀，就对燕王说：“臣我现在继续留在燕国，已经不能再提高燕国的地位了，如果我到了齐国后更能提高燕国的地位。”燕王说：“一切听凭先生去做。”苏秦假称得罪了燕王，逃亡到齐国，齐宣王任命苏秦为客卿。
齐宣王去世后，齐闵王继位。苏秦劝说齐闵王厚葬齐宣王来宣示孝道，大肆修建高大的宫室和苑囿宣示国家昌盛，实际是想借此拖垮齐国。燕易王去世，燕哙继位为王。以后齐国很多大夫和苏秦争宠，派人刺杀苏秦，苏秦受了重伤后逃走。
齐闵王派人抓拿刺客，始终没有找到。苏秦伤重将死，他对齐闵王说：“臣我快要死了，请大王在市场上车裂臣后示众。然后发布公告说：‘苏秦替燕国在齐国作乱’。这样刺杀臣的贼寇肯定能够抓到。”齐闵王按照苏秦所说去做，刺杀苏秦的人果然自己跳了出来，齐闵王把这人逮捕杀掉。燕国人听到说道：“齐王替苏先生报仇的方式也太极端了！”
黄其军
作于2020年7月1日（古历庚子年五月十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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